媽媽,父親節快樂
「我媽媽是一個什麼都能原諒的人,她能夠原諒鄰居沒拴緊咬傷她的狗、能夠原諒我半夜不睡覺偷看小說、能夠原諒刁難人的主管、甚至原諒我爸打她。她可以輕鬆地寬恕所有生命中的破敗,唯獨不能原諒有人傷害我,誰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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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很嬌小,身高152,比我還迷你,我們母女倆出門逛街像哈比人探索魔界
她是一個特別有韌性的女性,但脾氣很溫和,她一直很忙,沒什麼時間管我
我只能看電視、看書、滑手機、和朋友聊天
我社會化的過程幾乎都來自媒體和學校
我沒有長歪其實還蠻神奇的,大概是我很膽小吧,不敢惹事,再加上我沒什麼外型優勢,沒辦法成為不良少女,打架我大概會是第一個趴下來的
我的家長時間維持一種很安靜的狀態,因為我媽很忙,工作到很晚,我沒有爸爸,家裡幾乎都是我一個人
家具像是安息了一樣,門鈴從不吭聲,所有的一切都三緘其口,我只好一直開著電視,填補這種死寂
小時候我會怨
我不喜歡從小學一年級就要自己走回家,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洗澡一個人睡覺
在所有人都討厭安親班的年紀,我巴不得能天天去安親班,至少有人可以跟我說說話
我不喜歡每次交通知單給媽媽時,她都會一臉抱歉問我班級座號
我不喜歡忘記帶餐袋時,家裡沒人能幫我送過來
我不喜歡作文寫到家庭旅遊時,我只能照般書裡和電視裡的橋段,我的唬爛功力大概是從小奠基的吧
但,即便我有這麼多不滿
我還是很愛我媽,我知道她也愛我
我曾經有一次在床上假裝睡著,我發現她偷偷進房間親我
我是電視兒童,她知道這件事之後其實也沒有特別限制我,反而買了碟片給我,讓我慢慢看
她從來不會因為成績罵我,只是跟我說,我要知道自己會什麼,將來不要餓死就好
我高三總是睡不飽,她叫我可以上課補眠,廢課就不要聽了
關於我媽的事情太多了,我知道她過得很辛苦,至少在我小的時候,每次過年都是一場戰爭,親戚那些或深或淺的目光,小時候我不懂,長大後我全都懂了
這些事後諸葛,一直強調他們早就看出來我爸不是什麼好東西,一直損我媽眼光很差,識人不清,個性太懦弱不儘早離婚
也許他們說的有某部分是對的,但我覺得我媽很勇敢,至少她即時停損了,在我爸對我動手的那一刻她終於清醒了
我媽媽是一個什麼都能原諒的人。
她能夠原諒鄰居沒拴緊咬傷她的狗、能夠原諒我半夜不睡覺偷看小說、能夠原諒刁難人的主管、甚至原諒我爸打她。
她可以輕鬆地寬恕所有生命中的破敗,唯獨不能原諒有人傷害我,誰都不行。
她很勇敢,她把我一個人養大,她真的很勇敢
——
我和F交往的事情,我一開始不敢告訴我媽,因為我能感覺到她對於我談戀愛這件事,是有點不安的,她太害怕我遇到不好的人,就像她一樣
可是有一次,我和F在巷子裡黏踢踢,被鄰居看見了,我媽立刻打電話給我,我一開始還沒注意到不對勁,接起電話卻聽到她說:
「你們晚上要回來吃晚餐嗎?」
她說「你們」不是「妳」,我一個顫抖,有種被逮到小辮子的感覺
我吞了一口口水,問F有沒有做好面對我媽的準備
他的表情我此生難忘,他好像看到史前恐龍復生一般,面有難色
對不起,我是雷隊友
後來我們真的跟我媽吃了一頓晚餐,我媽其實也沒有刁難他,問了他一些問題,怎麼認識的、學校、喜歡我什麼(乾,超尷尬,我媽不知道F高中跟我同班,我們高中曖昧那些她全都不知情,還以為他年紀比我大,是學長之類的)
就這樣吃完鴻門宴之後,我媽很平靜地問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人家,我說對
她抱了抱我,要我保護好自己,然後說了一句我至今也無法忘記的話:
「如果他對妳不好…他打妳,妳一定要分手知道嗎?」
我把她抱在懷裡,這種感覺很奇妙,好像我才是媽媽一樣
「他對我很好,他很溫柔,他…不可能打人,他甚至沒罵過我。」
我的聲音很乾,像被勒住脖子的烏鴉,超難聽的
F是好人,我相信她也看得出來,可她還是會擔心,畢竟她是我媽,在她眼裡,我永遠長不大
不知道怎麼結尾
她是我媽,但也扮演了父親的角色,讓我就算童年沒有爸爸,也沒留下什麼遺憾
所以今天也是她的日子
媽媽,父親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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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她前陣子交男朋友了哈哈
其實還蠻替她開心的,感覺是好人
小缺點是我媽現在希望我不要太常回家打擾他們…
所以我這個暑假是無家可歸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