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快三十歲的台灣獸醫系畢業生,我來公開當第一炮
同行學妹,對不起,沒有早點出來說什麼。如果我當時比較有勇氣敢出來說,獸醫界可能還會重視職場防性騷擾的教育,可能受害者就會減少。
我移民到美國後,才敢公開署名高調當第一炮。學姊來支持妳了。
反正我在美國已經熬過去了,再怎麼雖小也不會回去台灣當獸醫。我就是敢講,替那些沒辦法說話的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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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的獸醫師]
某一年,大概是我大三還是大四的時候,有個大型的獸醫活動在我老家附近舉辦。同鄉的幾位獸醫師前輩們(多謝他們當時看得起我)推薦我到會場幫忙辦活動,我二話不說馬上答應。幫忙展現 Local 台中的熱情,我當然樂意,請假也要去幫忙!
當天有好多獸醫師和政府官員來參加活動,有超多大咖獸醫師,也有國外的協會會長特別飛來台灣。這麼大的慶典,過了差不多三個小時才開始看到有獸醫師開離場。我坐在 local 活動籌備獸醫的桌,老學長看見離開的人越來越多,便說:「嗯,學妹,忙完了,也都吃飽了吧?跟我們一起到門口送客人吧!」當然 OK 啊~做 PR 是我的專長啊~
還記得我當天穿著圓領無袖過膝的連衣裙(蜜雪兒歐巴馬愛穿的那種,很保守吧),綁馬尾(跟頭貼一樣),畫淡妝,踩著白色粗根高跟鞋,在餐廳門口跟一群 Local 獸醫一起揮手送客。很多老獸醫拄著拐杖戴著假牙,在同行的攙扶之下跑來跟我握手說:「哎呦妹妹啊,你也是獸醫系的喔?加油加油~」學長們不好意思地對老獸醫說:「X醫師啊,你不要看到年輕妹妹就要跑去跟人家握手,你還是快回家吧。學妹,不好意思啦。」我當下覺得這些老獸醫很可愛,老人家難得出來大場子湊熱鬧,我跟他握手寒暄我也很開心啊~
「哎~學妹!」我轉身,看到一位前輩朝我這裡走來。
「嗨,嬌生醫師啊,我剛剛有看到你,不好意思,太忙了沒去跟你打招呼!」
「沒關係啦~哎...... 學妹,我跟你說......」
他開始靠近我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嘴裡塞滿蛋糕,講話都講不清楚,走路也怪怪的。正當我還在思考怎麼跟處理酒醉的前輩的時候,他用力地抓住我的手,硬是要把我往大門外拉。
「學妹...... 我們等一下...... 要帶那個 ...... 去唱 KTV ...... 你要不要來...... 來啦~你來啦~」
「ㄜ,我不唱 KTV 的而且都幾點了,我要回家了」
是的,我從小到大沒去過 KTV,我就是不喜歡 KTV。揪我逛街爬山做指甲都可以,別揪我去夜店或 KTV。
他手還是沒放開,還是一直亂拉亂扯。他噗嗤的笑一聲,嘴裡的蛋糕噴得我滿臉。我用另一隻手把臉上的蛋糕跟口水抹掉,硬是保持專業的笑容,不想當場發脾氣,不想讓台中的前輩們沒面子。
「學妹,你怎麼可能不唱 KTV 的?你跟我們來就對了,好多人要去欸!那個 ...... K 國的會長也要跟我們 ..... 一起去啊!」
這時候,蛋糕已經不是用噴的了,是直接從他嘴裡掉出來。一位大名頂等,西裝筆挺的董事長獸醫師,在人超多的公共場所發酒瘋,別人看了不知是作何感想?還是是我太單純,其實大家早就習以為常?可是,以前在研討會遇過他,不是這個樣子啊!還是因為當時沒有酒給他喝?
我腦袋一片空白,轉投看看身旁的台中前輩們,沒有人敢看我,也沒有人敢救我。我一直說不要,我實在是忘了我到底說了起次不要。眼看就要被拉走了,我當下靈機一動,華麗轉身,順利的掙脫,心想:「還好,我居然可以掙脫又不用喊救命不用大聲喊死變態,這樣沒有給台中獸醫們沒面子。」
嬌生醫師似乎沒發現我已經掙脫,搖搖晃晃地走出大門 ...... 「走啦~學妹~ KTV 啦!」門口來了一輛高級進口車,他跌坐了進去,車門被一位年輕男獸醫關上。
「掰掰~掰掰~去哪?去KTV 啦!WOOOOOO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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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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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害怕地看著身旁的 Local 大叔獸醫們,大家就這麼... 尷尬地看著我。我內心怕大家會怎麼想,是不是會說我的剛剛行為哪裡有問題,應該不會說穿著有問題吧?蜜雪兒歐巴馬連衣裙不是都能穿到國際場合見他國元首嗎?還是因為我今天化妝?他們會不會說:「學妹你是不是平常很愛去KTV?不然人家為甚麼要拉你?」大家會怎麼看我?我在獸醫圈內的名聲,會不會因此而毀掉?大家以後會不會更覺得我好欺負,可以性騷擾我?如果我當下尖叫逃跑沒有把場子撐起來會不會以後再圈內被嘲笑,笑說這麼一點小事就大驚小怪,大家不要聘她當獸醫不然以後難搞?
這些想法,一秒內在我的腦海裡面閃過。可是,我沒有做錯事情,為什麼我在檢討自己?
我瞬間,從恐懼變成氣憤,我大聲的對大叔獸醫們說「你們都看到了吧?好噁心,根本性騷擾。」
更噁心的來了......
與加害者相比,我覺得大叔們的冷漠,更讓我感到噁心。大叔們不發一語,有的望相迎面走來的客人,有人低頭,有人望著大門外的黑夜。我想,大家應該是怕說了什麼,以後飯局就沒人揪,診所就沒有大咖去串門子,公會選幹部的時候就會輸票。當我忍耐幫大家顧面子的時候,卻沒有人再管我會不會被拉走。我覺得當時很笨,那面子又不是我的,我幹嘛幫
「學妹,這事情發生了,就算了吧,你到處講的話,怕你被其他人亂說。」L前輩,我知道你這樣跟我說是出自於好意,but I refuse to shut up.
從此以後,我就醒了。台灣的獸醫圈子對年輕的女獸醫來說,就是這麼惡劣。就算妳懂得自保、很會應變、閃很遠、長得漂亮長得醜、很內向或很外向、愛穿比基尼或喜歡穿修女裝、喜歡光腳還是踩紅黑細根 Louboutins ,都還是會變成受害者。
謝謝所有認真教學的學長和院長們,用止血鉗戳我的手,狂翻白眼卻不厭其凡地用這種間接又耗時的方式教會我所有基礎臨床技術。謝謝所有站出來替學妹發聲的學姊。有學姊說很心疼我,我跟學姊說不要心疼我,我早就逃離這個圈子在遠方逍遙了,要心疼的是那些在權力之下需要混口飯吃的學妹跟助理們!
至於業界的那些色老頭,還有那些喜歡拿漂亮女獸醫或 BMI 過高女獸醫的照片再拿去用 APP 軟體放大胸部或醜化照片的渣男 ....... 我們又沒有拿你們的打球照片去加一個花椰菜再傳給大家看,更沒有亂摸你們的脂肪奶和 0.5 公分(噁心,誰想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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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色老頭們 GG 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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