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阿嬤過世時,表哥的那些話
這是發生在我大學時候的事
先說我表哥其實不是真的表哥
我們年齡差很大,他小孩跟我差不多大
我和表哥差了超過20歲
我小時候都是阿嬤帶大的,
所以跟阿嬤很親,
還記得小時候她都會帶我去巷口買一個做成草莓形狀的口香糖,
然後叫我在外面吃完再回家,不然會被我媽看到。
我真的很喜歡我阿嬤,
而且叛逆期的時候阿嬤還是對我很好,
即使我那個時候不懂事,
有時候會兇她。
但她還是對我很好,沒有理由的包容我。
我到現在還是很愧疚。
後面當我又重新想要孝順阿嬤的時候,
她已經得了老人癡呆症,
住進養老院。
但她其實很不喜歡住那邊,
有時後她即使癡呆了,
我去看她的時候,
她會跟我說:「我不要在這,我要回家看阿希(就是我)。」
或是我推她經過花園的時候,
她就會指大門口說:「叫奇奇(那時候已經過世的狗狗)回來吃飯。」
上大學後,我離開高雄到台中讀書,
回去看阿嬤的頻率變少了,
但我還是很愛她。
某天,我被手機吵醒。
我姐擤鼻涕跟我說:「阿嬤病危,你快回來」
我二話不說,馬上衝去坐高鐵
但就快到高雄的時候,我姐又打來,
「阿嬤走了…」
當下我只「喔」了一聲,就把電話掛掉了
跟阿嬤相處的畫面浮現在我腦海,
我把帽子拉起,眼淚一直掉
沒有大哭,但是眼淚就是一直流
感覺快要窒息,沒辦法換氣。
到了看阿嬤遺體的時候,
我整個淚崩,
阿嬤因為插管急救有傷到氣管,
她的鼻子和嘴角都還在流血。
我請我媽出去,讓我自己一個人陪阿嬤。
我拿衛生紙幫她擦去鮮血,
然後哭著跟她說,辛苦了,
不用再去養老院了,
奇奇一定在等妳,
謝謝妳把我帶大,我一輩子都會很想念妳。
過了一陣子,把想講的話說完後,
我離開房間,這時候很多親戚都已經到了。
但我心中還是烙印著阿嬤嘴鼻流血的畫面,
一把火就燒起來,
很大聲的對我爸媽咆嘯:「你們為什麼要急救阿嬤!她這麼多病還不夠嗎?她現在滿臉都是血,為什麼不讓她好走!」
所有親戚都安靜了,我爸媽沒有看我,只是直直地看著前方,眼眶紅了。
這時候,我表哥把我拉去旁邊,
只有我跟他的角落,
他接下來對我說的話,我到現在都忘不了。
「大家都知道你很愛阿嬤,但是你爸終究是他兒子,在看到媽媽要離開的時候,人都一定會急,就算只有一點點希望,也想要去試試看,你爸現在也很自責,但是他沒有做錯。」
這段話把我給打醒,
我看著爸媽的背影,
真的感覺他們好像瞬間老了十歲…
又想起,阿嬤不會想要看到我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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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幸好有表哥的那番話,
不然依照我當時的個性,
應該會跟我爸媽冷戰好幾年。
故事的最後,在幫阿嬤挑選骨灰罈時,
我們一家人都一致選擇了牛奶糖色,相片是愛心形狀的骨灰罈,
業者很驚訝,因為這個款式很少人會選,
顏色太亮,外型也很獨特。
我們家都笑出來,阿嬤生前很愛漂亮,
她還有個綽號叫「黑貓姐」,
台語就是很愛打扮時髦的女生。
所以我們還在骨灰罈的愛心相片周圍黏上一圈水鑽,
所以每次掃墓去靈骨塔的時候,
阿嬤的骨灰罈永遠是最耀眼的那個
別人都會討論說,那個也太漂亮了吧。
阿嬤,妳在天上也要繼續漂漂亮亮,
奇奇跟妳會一起互相照應,
我養的貓愛比也過世了,
妳有看過他,妳也說愛比很可愛,
我也有交代他上天堂要去找妳,
這樣妳在天堂就不無聊了吧!
我現在過得很好,依舊很愛妳。
我們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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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發現多很多留言,
很多人也同樣面臨到跟我當時一樣的心情,
希望我這個故事能幫你跳脫出來。
有一些覺得我對爸媽不孝,
這些評論我不介意,笑笑的看過,
因為這個已經是9年前的事了。
評論當時的我,確實也是這樣。
我小時候確實跟我爸媽不親,
是給阿嬤和大姨帶大,
高中的時候我爸媽才開始管我,
我也是那幾年特別叛逆。
至於有人擔心親戚會被我影響,
隨我起舞,
那時候不會有這種事的
那時候除了阿嬤,大姨和表哥願意跟我說話,
其他親戚都覺得我是壞小孩,
所以他們絕對不會理我。
另外,我們家現在感情很好喔!
換成我爸媽幾乎天天視訊我,
一直曬我姪女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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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很多人也分享自己的故事,
有些人已經想開,有些還在難過,
但沒關係,難過真的很正常…
有時候,好像就覺得人生只能這樣,
有好多事情還得學。
有些人也提到我的脾氣,
我現在溫和非常非常多,
高中,大一那時候是真的很叛逆。
很多人問,我有沒有和爸媽道歉,
有喔,但不是那種說出對不起的那種
在幫阿嬤折蓮花的時候,
我想跟我爸談這件事,
但我還沒講完,我爸就說
「如果是我的話,你不要急救」
我媽也插嘴說她也是
然後這種有點忌諱的生死話題我們家就一邊折蓮花,一邊用玩笑的方式聊開了。
我媽還說她走的時候不要請那些什麼孝女白琴,她說她要播周華健的全集
B247 靈骨塔會喔,它前面會有一個小窗戶,大家通常掃墓時會先把前面的窗戶打開,然後等香燒完,要離開的時候才會蓋回去,所以掃墓的時候是可以看到其他也有來掃墓的人的家屬骨灰罈喔!而且阿嬤的骨灰罈就真的很好看啊,哈哈哈
B252 打出來就是希望大家如果遇到這種事,不要像年輕的我一樣,要記得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尤其這種容易被情緒影響到大事,可能我不像你這麼會做人吧,恭喜你。
以上不會再回覆了,謝謝大家。
希望大家重視的人都能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