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6更新
我知道很多人看完之後有很多想法跟問題
因為沒辦法一個個回覆 所以就特別編輯在文章前面
有些我想說的話都在b45 b415
感謝各位的一些建議跟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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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很紅的「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討論度很高
所以我也跟風的追了幾集
一路這樣看下來雖然感覺很沈重卻又覺得感同身受
這些看似荒唐的劇情曾經真實的發生過在我家
打出來只是深夜想抒發一下 文可能會很長

我有一個大我三歲的哥哥 家裡還有爸爸跟媽媽
其實嚴格說來我們一家四口看起來是很開心和樂
我哥是一個很模範的乖學生 很懂事
體貼別人又很尊敬長輩
所以他比我還聽爸媽的話 爸媽說什麼他都會照辦
課業成績從小到大也如願的都在前三名
我小時候被唸被罵內容一定都是要學學我哥之類的
尤其是我媽 因為她跟爸爸結婚很久好不容易才有我哥
加上我媽有一點重男輕女 所以她特別特別的看重我哥
花大錢讓我哥補習、請英文家教 什麼都要給他最好的

因為長久以來哥哥看似沒有任何的反抗
我還天真的以為媽媽所做的都是如此合理
直到我媽也給我一樣的壓力時
我才發現這些期待對一個小孩來說根本太多 太重
所以媽媽老是覺得我不夠好 又愛頂嘴 教不會
導致我小時候一度很討厭哥哥
因為哥哥樹立的典範對我來說太高了
我很氣我跟不上他 也很氣我媽對我們的比較
可是哥哥卻是對我最溫柔的人
我被媽媽打被罵的時候 都是哥哥跑來安慰我
教會我不會的題目 也會把他的餅乾糖果分給我
他跟同學出去玩也會說要帶妹妹一起去

後來我們長大
他沒有意外的考上了學區第一志願的高中
然後哥哥漸漸地因為在校自習等等的理由
越來越少時間待在家 起初我們都不以為意
因為覺得反正哥哥就是個不讓人擔心的小孩
可是哥哥的成績單反映出來卻不是這麼回事
媽媽發現他的分數有一點點的退步後察覺不對勁
而且還不只一次考試這樣 所以我媽開始會反對哥哥在家以外的地方念書 她覺得就是自己沒盯緊才會這樣
我媽很害怕 怕我哥名次越掉越下面
自此我媽就會整天對哥哥耳提面命
不要再看電視 多讀點書
不要再往外跑 多讀點書
不要再發呆了 多讀點書
不要再用電腦 多讀點書
這些話不停的穿插在我家的對白當中
連我聽了都煩 常常為了阻止她而吵架
可是哥哥卻還是勉強微笑跟我說沒關係

媽媽可能只看到數字的變化
但我卻感覺得到哥哥有點不一樣
有一次溜進他房間追問之下才知道
哥哥上了第一志願之後 學校裡多的是比他更厲害
更聰明的人 要維持名次不是那麼容易
我知道我哥有在努力 我知道他已經很用心的在念書了 所以他才一直留在學校自習
可是我媽不能忍受 她覺得是哥哥變壞變怠惰
所以只要一看到哥哥的成績不合她意就會開始焦慮
一次又一次的 媽媽對哥哥的責備越來越嚴重
某次期中考我哥成績有三科沒有及格
我媽好像終於忍受不了大爆發
瘋狂的罵我哥 「怎麼長大就不聽話了
竟然去上學都沒有認真念書
沒有做好學生該做的本分
讓媽媽失望就是不孝！就是叛逆！」

她對著我哥怒吼出這些重話
甚至逼我哥下跪道歉 說自己不會再這樣
一直都很溫順的哥哥這次也是沒有對媽媽回嘴
只是頭低低的 不說話
在旁邊的我本來想說點什麼卻被我爸阻止
我爸跳出來安撫我媽的情緒 說不要叫自己的兒子下跪
很難看之類的 然後再趕快叫我哥回房間去
我媽看著我哥默默走回房間還一邊在念念有詞「請你記住媽媽花錢花時間給你 不是想看到你這種表現⋯」

那一天晚上 我永遠記得
哥哥房間的燈亮了一整晚
我以為他是在念書
結果隔天一早 我爸發現哥哥還沒起床
敲房門叫他也沒有回應
打開門才發現

哥哥竟然上吊自殺了⋯

我被爸爸的驚呼聲嚇到
走過去看立刻就傻住
爸爸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
可是我們都知道已經好幾個小時了⋯
就算是神仙也無力回天
哥哥被判定到院前死亡
媽媽放聲大哭 跪在地上 久久不能自己
我當時是被嚇到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隔了很久 再看到哥哥的遺體時才忍不住崩潰
後來我們發現 哥哥其實都有去學校裡面的諮商室
整理遺物的時候也看到了哥哥的筆記
上面寫的都是「我不能考差」「我不能讓媽媽失望」
「可是我好累」「已經辦不到了」之類的短句
有些筆跡甚至用力到劃破紙張
我才知道 哥哥不是沒感覺
哥哥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麽堅強
只是他所有的壓力都自己默默的承受了

從此之後 我們家就像被狠狠撕裂一樣
家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所有有關哥哥的事情絕口不能提
我哥的名字更是禁語
媽媽變得沈默 變得沒有情緒
爸爸則是無奈的陪伴媽媽

而我
也只是個國中生的我
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整件事情
有時我媽時常會出現呆滯放空的表情
看著她跟爸爸 我也不忍指責
對於我爸媽的這些反應
讓我只好也變得沈默
因為爸爸的擔心全部給了媽媽
媽媽又把所有的關愛都加諸在哥哥身上
而唯一能給我安慰的哥哥
此刻也不在了

雖然事情過了好幾年
我現在也在外地上大學了偶爾才會回家
我們家看起來很正常 其實並沒有
只是大家在努力維持假象罷了
我們家早就回不去原本的樣子
我們也都知道 但是沒有人願意承認

有時候最難忘的回憶不見得會是讓人快樂的事情
哥哥的死 讓我們家的時間永遠停在那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