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不允許善良-1

今年二月我到中國北京交換,短短128天的心得,想與大家分享!!

【第一章-北京街頭的乾爹】
*一直以來我對於政治以及兩岸關係都不怎麼了解,認為能夠安安生生過日子就行。直到今年年初我到了北京做了交換生才真正明白臺灣民主、自由、法治的可貴。

*來說說我在這兒遇見的中國的無家者們,他們和臺灣的無家者們不同,大多失去家的原因是因為得罪了當地政府。在北京地鐵陶然亭站附近有位來自雲南的無家者—乾爹—,我拉起凳子陪著他,聽他說著二十幾年前他在雲南政府底下當財會,一日政府要求乾爹做假帳,乾爹不肯。因為此事得罪了雲南政府,若是繼續待在雲南便會被政府抓去關,百般無奈下乾爹只好到北京「上訪」。「上訪」這個詞我還真是頭一次聽,經過一番解釋之後才明白「上訪」的意思在這裡可以看作是在古代得罪了地方官,必須要到北京找皇帝告御狀的感覺很像。到了北京後,乾爹抽了好幾次號碼牌、排了好多次隊,可中央政府卻無法解決乾爹的問題。來回好幾次,乾爹便對黨失去了信心,每每提到黨,乾爹的情緒都會非常激動,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因為回不去雲南,乾爹的妻子帶著女兒改嫁了,當乾爹看著我喊著:「閨女啊!記得常來玩兒!」我的心就像被針扎到一樣,酸酸痛痛的,女兒一直都是乾爹心中的憾。▲至北京上訪的人群(源自百度)▲北京上訪民眾(源自百度)▲乾爹「家」的一部分(保護當事人,照片經刷淡及重新著色)

*聽完乾爹的故事後,我問了乾爹上訪的地方在哪兒,想去一探究竟。才剛走到前往人民來訪接待室—大概就是乾爹指的上訪的地方—附近的地下道,樓梯間、地下道一直到出口都擠滿了人,他們大部分帶著家當,再往上走一點還能看到幾輛遊覽車,裡頭載滿了人,聽社工姊姊說是同鄉的朋友們一起包車來到北京上訪的。到了人民來訪接待室的門口,我們和上訪的民眾一起被公安大聲驅離:「走!滾開!讓開!別擋在這兒!」數以百計的公安在斥罵民眾時還帶著淺淺的微笑,其中一名還往著旁邊吐了一大口痰,之後開始大聲驅離民眾然後笑了起來,像在遊戲似的。眼前這幕令我十分的震撼及恐懼,來到這裡的民眾並沒有危害到社會秩序,只是好好的排隊等待政府給予公道,公安們不應該是要保護人民的嗎?怎麼如此對待需要幫助的大家呢?▲當天看到的上訪民眾▲保安驅離民眾時嬉鬧的樣子▲接著是眾多保安開始驅離民眾

*這是令我最衝擊的第一件事,因為在台灣,要替自己伸張正義最容易的方式就是到地方的警局或法院按鈴,並不用大老遠到首都等待黨的指示。而且在臺灣,警察們對於民眾是相對和善的。

【第二章-自由就像空氣,剝奪後才知道珍惜】
*第二件最不適應的事情就是言論及網路自由。公交上隨時有個保安在車裡晃來晃去,監督我們講什麼、吃什麼、看什麼。在這裡也沒辦法像在台灣一樣自由的使用google、instagram 、line、youtube等瀏覽器和社群軟體,要是被身旁的人舉報或是被便衣警發現正在使用以上軟件,下一秒連自己在哪兒都不曉得。網路也會因為黨主席開會而斷線或無法翻牆—不要懷疑,這是我們和中國移動客服聯絡後所得到的答案—,隨時要做好可能會和台灣朋友圈脫離的心理準備。連做個報告若是不慎使用了其他國家繪製的地圖,而地圖上並未將臺灣納入中國的一部分,老師及同學都可能會被消失—在我修到的課裡都有隨班的督導,監視著大家的一舉一動—。▲高德地圖

【第三章-捲起舌頭偽裝成中國人】
*第三件事情是在這裡最受傷的事,這讓我一直不曉得該怎麼和其他人表達關於我來自哪個國家。到了學校以後才得知原來港澳台交換生是沒有學生證的,起初我並不以為意,後來和同校的馬來西亞籍交換生抱怨後,得知在這裡是論國籍將學生分成「留學生」和「港澳台交換生」,雖然那名馬來西亞籍的同學和我一樣從臺灣的大學交換到北京,可他拿著馬來西亞的護照就能擁有學生證。而我們港澳台只能拿著不記名的臨時校園卡到食堂吃飯用,到知名景點觀光遊覽需要出示臨時校園卡時還被保安問:「妳的名字叫國際文化005嗎?」心裡很是受傷,既享受不到留學生的權益,也用不著本地生的資源,我們港澳台生簡直像級了存在校園裡的黑戶。不過經過長時間的爭取後,我們成為了第一批擁有學生證的臺灣學生。

*記得有一次上課,班上除了中國人之外還有印尼人和台灣人。那位老師從小就生活在德國,前年才回到中國。「哇!太開心了!有當地國家的人來為大家做介紹,再詳細不過了!」老師很開心的說,結果底下一名同學直接在課堂中反駁老師的話:「老師你說錯話了!台灣是我們的一份子!」後來老師將目光轉向我並且嚴肅認真的問:「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撇開政治因素什麼的,你們是不是認為自己是一個種族或族群?@#$˙*(%$........」「說實話吧!沒關係的!」最後在尷尬之中結束了這段敏感又危險的對話。

*為什麼?在當下自己是那麼的懦弱,多想和全世界大聲說:「我來自台灣!我是台灣人!」可在這裡,半個字都吐不出口。▲事後課上的同學和我的對話-1▲事後課上同學與我的對話-2

*在這裡,一開口他們便可以馬上辨別我們來自臺灣,對我們百般的欺負。像是網路費和房費我們白白比其他人多繳了兩倍的錢、買零食總拿到壞的、處理問題總不被行政人員在乎、旅行還被導遊誆騙等,後來我們都捲起舌頭,佯裝成中國人,不被欺負。當中國人問起我們來自哪裡,也沒有勇氣大聲的說我來自臺灣這個國家。對於自身立場,待在這兒越久,越不曉得自己來自哪裡,越來越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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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不允許善良-3》:【第六章-上海的黑暗面】、正式校園卡與學生證澄清、給卡友們的話 https://www.dcard.tw/f/mood/p/231644088?ref=i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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